“我不同意！”洛水烟风尘仆仆地赶到。
“师父？”易行诧异地喊道。
楚河同样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洛水烟或许会再晚点到的。
但洛水烟早在他通知之前就出发了，而且听到楚河的消息之后干脆直接用秘术飞行了，所以会快一些。
当然，也没快多少就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放任东方初九在这里孤独输出。
虽然此时玄门的现任第一天骄、新晋化神长老显得有些狼狈和疲惫，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饱满的愤怒。
她先是瞪了一眼楚河——‘我把他交给你还不到一天差点就被人拐跑了！’
楚河心虚地避开自家徒儿的视线。
她的重点不是楚河，所以没有揪着楚河不放。
先是跟天问阁阁主东方清汉打了个招呼，“晚辈玄门洛水烟，见过东方阁主。”
突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的东方清汉自然不可能直接给人家脸色看，所以只是轻轻颔首没说什么。
走过易行身边的时候朝着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这份温和在一转脸面向东方初九的瞬间就消失殆尽。
“婚姻大事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算我等修士不需要太在意繁文缛节，可起码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先让我知道？”洛水烟阴翳着俏脸，跟东方初九一字一顿地说。
楚河寻思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不然感觉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啊……
于是趁着这空档，拉着东方清汉到一边去了。
场上本来就两个长辈，楚河和洛水烟的关系其实跟东方清汉和东方初九的关系差不多。
楚河说是师父，但洛水烟早些年的时候是被他捡回来的，所以也算是亦师亦父。
本来东方清汉并不想走，但楚河劝说了几句：你也看看易行的人品嘛，这种局面不是最好的考验吗？
又说道：本来也是要有这一关的，易行和水烟的师徒名分是已成事实的，加上我这小徒孙又没有家人，你也不想看到现在压下来了回头你女儿真的嫁过去被水烟欺负吧？
现在就解决好了。
于是东方清汉便皱着眉头暂时离场了。
这下场上就只剩下洛水烟和东方初九二人了。
客观来说，这对于洛水烟是有利的，毕竟东方初九刚刚立下了天道誓言，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如果东方清汉还在现场的话，这次洛水烟很难把人带走。
东方初九一听洛水烟这话里的态度就觉着不对，这个时间点洛水烟应该并不看重易行才对。
还有那个动作和表情，她什么时候是这样的师父了？
但出于对易行的情感，还是抱着能不撕破脸皮就不撕破脸皮的想法朝着洛水烟盈盈一礼，“是我有些唐突了。”
她没有自称‘小女’，她也有她的傲气，总不至于是个人就能让她礼让三分吧。
不直接恶语相向已经是东方初九的极限了。
“你也知道唐突！”洛水烟呵斥道，她现在可以肯定东方初九的情况和她自己和顾泠一样了。
东方初九隐隐皱眉，按照她的性格不应该这么咄咄逼人，除非——
“那么，洛前辈，就如我所说的，先交换婚书可好？”东方初九没有直接爆发，她要先试探一下洛水烟到底是什么情况。
毕竟自己都重生了，说不准这贱人也是重生了的。
“我不同意，连长辈意愿都没过问就敢直接求婚，这样的轻浮女子我不觉得是良配。”洛水烟淡淡道，她掸了掸刚才赶路时没留神粘在衣服上的灰尘。
“洛前辈，我辈修士何必拘于这些繁文缛节？只要两情相悦，门当户对不就好了？”东方初九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但脸上还是挂着恬淡温柔的微笑。
易行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是在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却像是个局外人。
他嗫嚅着想说点什么，毕竟他感觉似乎师父说得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人家少阁主也已经相当于把自己的满腔情意剖开展现在易行面前了。
“师父，我觉得是不是没有必要这么……”易行也只是弱弱地提问了一嘴，毕竟师父就是师父，自家长辈在和别人争辩的时候偏向别人的这种行为多少还是让易行有点不适。
“徒儿，你不懂，”洛水烟转回来又是温声解释着，“她一个天问阁少阁主，何至于这样追求一个男性。”
易行觉得也是，可人家都立天道誓言了，还能有假吗？
“可是少阁主都……”易行迟疑着说道，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对的，心中没有底气。
“就是啊，你想，她居然愿意为你立天道誓言，可你们此前见过么？她——”洛水烟还在说着，但被东方初九打断了。
“洛前辈，你为何要阻拦这一桩姻缘，是我配不上您的徒儿么？”东方初九面无表情地问道。
“……”洛水烟冷笑一声，“那倒不至于，毕竟是天问阁少阁主，是我这劣徒高攀不起。”
“有何高攀一说，我立的天道誓言当中的内容是‘从前、现在、以后’，我对他的情意天地可鉴，再说了，作为玄门当中最有希望当选下一任掌教的化神前辈的唯一亲传，又比我差多少呢？”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受不起，我早就说了，我是觉得你轻浮，第一次见面就求婚，难保之后不会对其他人这么做。”
“第一，我不是第一次见易行了，第二，我早就说了此生只钟情易行一人，如有违背则不得好死。”
易行微张着嘴有些呆滞地看着听着两人的争论，他只觉好像刀光剑影，要是他自己来说，那根本跟不上他们说话的节奏。
“所以我说你轻浮，为了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子甘愿用自己的的生命立誓，若是再见了一位让你如今天这般一见倾心的男人，是不是顶着天罚都要违背誓言？”
“我从出生至此，除了易行，还未对任何一个男子倾心，我的身份，我爹的身份足以让前来求亲的人踏破天问阁的门槛，什么青年才俊我没见过？易行则是只此一人，再者说了，起码我现在是对他一心一意，你又是如何呢？”
易行听得有些迷糊了，为什么师父要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是有什么原因吗？
“如何？你是想让我也和你一样把自己的生命当作儿戏一般地立下誓言么？”
“你敢么？”
“我不会像你一样这样极端，把自己的生命当作赌注一般压上，不顾亲人的感受，不顾友人的感受。”
“你怕了。”东方初九嘲讽地翘起嘴角。
“拙劣的激将法。”洛水烟脸色淡淡不为所动。
“立誓都不敢么？你还要再害他一次？”言及前世并非东方初九口不择言，她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洛水烟也同样重生了，以前她就是这种避重就轻还想把易行牢牢抓住的态度。
“你说什么！！！！”洛水烟瞬间破防了，事实上她并非不敢立誓，而是此时立誓又立什么呢？
难道立‘我绝不会加害易行之类的吗？’
那如果东方初九再逼问呢？
难道说什么‘我对易行只有纯粹的师徒情谊’吗？
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不是考虑到易行，她当然可以直接和东方初九一般立同样的誓言。
“果然，你也——”东方初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了，连起码的礼节性的客气都没有了。
“又如何？”洛水烟的脸色同样奇差无比。
“还嫌害他害的不够惨么！你还要再来一次？！”
“害？何来这种说法？气急败坏开始妄语了么。”洛水烟的失态只是那一瞬，现在又变得冷静下来了。
“果然不是什么靠谱的女人。”她淡淡补充道。
易行又晕了，她们在说什么？什么嗨不嗨的？
而且师父现在看上去好像那种反派啊……
“是啊，毁容、断腿、失明、断手……”东方初九冷笑着，“最后魂飞魄散烟消云散，还要再来一次是么？”
“我猜猜，他现在还在百衍宗卧底？”
洛水烟险些再次破防，但也只是头上闪现一道青筋，论养气功夫东方初九是拍马都赶不上洛水烟的。
“嗯，而你将再一次失去他。”洛水烟微笑道。
“他妈的贱人你他妈的说他妈什么！！”
拔剑，掐诀，祭出法宝。
但金丹和化神的差距犹如鸿沟，绝非这样就能轻松抹去。
莫说斩上去了，就连挨都没挨着。
洛水烟轻描淡写地躲过，“哎呀哎呀，这是，急了么？”
好强的既视感……
易行瑟瑟发抖。
东方清汉和楚河自然不可能放任闹剧发生，东方初九仅仅是打了一招就被东方清汉拉住了。
楚河也是连忙飞过来给洛水烟噤声。
易行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只能站在那里像个局外人，毕竟就他看来，似乎两人有旧怨。
“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楚河笑呵呵地打圆场，以他对洛水烟的了解，必然是她挑的事。
他是知道洛水烟对易行有意思的，但东方清汉不知道啊，只觉得洛水烟这个所谓师父实在是管得太宽！
自己女儿一看就是被欺负了，哪还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楚河，我话撂这了，要么今天易行就和小女签婚约，要么你我两宗从此就不要再提什么上三宗同气连枝了！”东方清汉寒声道。
“哎呀，东方老弟何至于此啊？不过是小儿辈的玩闹——”
“什么玩闹！小九的道和这个小b崽子息息相关，今天又立下了天道誓言！怎么！当真要与我天问阁撕破脸皮！？”东方清汉毫不客气地说。
楚河一下子就尬住了，确实如此。
“爹……”东方初九虽然刚刚瞬间爆发出许多手段，情绪也是瞬间失控，但听到亲爹的话语，还是第一时间嗔怪他对易行的称呼。
“你闭嘴！脸都不要了！你以为这样就能乞讨来别人的爱？”东方清汉罕见的训斥女儿。
东方初九讷讷不语，事实上她觉得是可以的，上一世两人这么合拍，这一世有什么道理不行呢？
“小b——小辈！我且问你一句话！”东方清汉压抑着愤怒瞪向易行，“你愿不愿意娶我女儿！”
“晚辈——”易行看了一眼皱眉不语的师父，又看了一眼满脸希冀的东方初九，抱手道，“晚辈自然是愿意的，得天问阁千金如此垂青，晚辈受宠若惊。”
“好！那便——”
“但，晚辈还是有一事相求。”易行此时却又再不现圆滑之色，反倒是有些铿锵。
东方清汉还从未被这么一个小辈打断过话语，但看这小辈神色，心里却想着听听他怎么说。
“说。”东方清汉冷声道，但既然易行已经答应下来了，他也不必如此生气，于是又把双手负在身后，显出一开始的天问阁阁主的气度来。
东方初九反倒是在易行答应了之后羞涩了起来，不敢看他。
好像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做的事情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不仅把自己卖了，还连着爹爹和天问阁一块卖了。
“婚期一事还请暂时延缓，”易行面色严肃道，“先交换婚书为好，婚约一事不急于此时。”
东方清汉脸上又开始闪现怒火，楚河连忙说道：“消消气消消气，先听听他怎么说的嘛，要是不对我和你一起揍他。”
“原因。”东方清汉按捺住怒火问道。
“本来这件事确实如我师尊所说那般，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易行朝着师父拱手，“但初九姑娘确实是良配，且对晚辈的情谊也是……让晚辈受宠若惊。”
说到这里，他又朝着东方初九拱手作揖。
“故而才有了先交换婚书，婚约却不急于一时，总是要等师父安排才算妥当。”易行说。
“当然，初九姑娘对晚辈的情谊，晚辈实在无以为报——”易行深吸一口气，脸色郑重道，“既如此，那便——在下玄门易行，今于天问阁立下天道誓言——”
“不要！”
“不要！”
两声娇呼连连响起。
然而天道誓言无从终止，双方长辈都瞬间给两女禁锢加噤声。
“本人易行，五年内一定会娶天问阁东方初九为妻，如有违背，则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事实上易行是不会天道誓言这玩意的，毕竟他在修真方面还只是个粉嫩嫩的萌新，但毕竟有东方初九的模板可抄，那也就无所谓了。
洛水烟听到‘魂飞魄散’四个字的时候面上露出极为恐惧的表情，看着易行此时在雷云之下的身影，与前世那个在怀中消散的身影缓缓重合。
“如此可好？”易行再次朝着东方清汉拱手道。
不同于洛水烟的苍白脸色，东方初九虽然也因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而脸上发白，但却是带着幸福的微笑的。
东方清汉见易行同样立下天道誓言，五年的期限倒还等得起，脸色好看了很多，只是冷哼一声微微点头。
还算这小子有点担当。
——
ps：二合一的，今天的日更还有一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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